十八线码字工

【双玄】定风波(一)

*假如15°没有搞事,双玄没有被换命

*私设一堆,有ooc

*非完美结局型he

 

中秋佳节,华灯初上。斑驳的围墙纵横交错间,将繁华都市灵巧分割。一半是好一个热闹喧哗,车水马龙,绚烂灯火染红天际,霓裳粉彩浸透烟霞;一半则是漫漫长夜,两三萤火,月光如水盈满纱橱,桂花酒醉巷陌深处。

七拐八拐到了一条胡同,借着昏暗的灯光,可以看到一个卖元宵的小推车,蒙着层灰尘,让人很是担忧其卫生条件。看摊的老爷子八十多岁了,本和一家妻儿老小落脚京城,颐养天年。他有个才华横溢的孙子,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,春风得意打算在官场一施拳脚,却被莫名卷入官司连累全家。老人好不容易才从牢里捡回了半条命,故重操旧业在巷子里摆了个元宵摊维持生计。

许是节日不太应景,抑或来往行人急于回家团聚,虽临近街道,生意很是惨淡。此时天色较暗,老人正要打道回府,两位不速之客便从天而降。

“要两碗元宵。”为首那人冷着脸说,语气僵硬,听起来不像是来买东西的,倒像是来讨债的。细细打量,这人相貌也颇俊俏,只是面部线条分明得过于凛冽了;玄衣束发,颇具风度,但比起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,倒更像是把初露锋芒的利刃,带着些微冷意。

两人入座,那人的同伴啧啧称奇道:“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,风师大人居然有钱请我吃饭了。又和血雨探花借的钱吧?你欠他的钱都够你去鬼市给他打三百年的工了。不过,这大中秋的,你不请我吃月饼,吃什么元宵?”

上天庭新晋风师贺玄一脸冷漠;“你吃不吃?”

那人表情立刻垮了:“……行吧,都听你的。我知道你对路边元宵摊有感情。”

那人玩心大发地用筷子扎着元宵,嘴上也不闲着:“今年中秋节又不回上天庭啊?你知不知道,没有你为中秋宴打扫战场,神武大帝愁掉了多少根头发?”

这下贺玄终于有反应了。他不客气地夹走了被那人祸害的元宵,言简意赅道:“浪费。”

那人白了他一眼,恨铁不成钢:“你不去赴宴,就不怕那帮人背后穿你小鞋啊?什么玩忽职守、私通鬼界、目中无人、固步自封—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编排你!那帮尸位素餐的家伙,背后泼冷水倒真一套一套的。而且听说灵文殿最近在彻查神官黑历史,我就呵呵了她三毒瘤之一恐怕自己甩锅还没甩干净呢,就接这种活儿——哎对你最近低调点,刚飞升没两年呢,万一被查出来了神武大帝也保不住你。”

贺玄手上动作一滞,冷冷地说:“地师仪,注意你自己的身份。”

他是真生气了。

明仪素知他的脾气,也不多劝,叹了口气:“行吧,我们风师大人年方二八才华横溢,不屑与那帮小人计较——不过现在是有神武大帝护着你,让你下凡游历避避风头,往后呢?你是能力强,但水横天那混蛋有句话说的还是挺对的,‘上天庭没有什么事情不是散十万功德解决不了的,如果有,那就再来十万’,关键时候你能指望着那帮乌合之众说你半句好话?呵,不是我说,就你每月赚的功德,还花城钱都不够。”

贺玄眉头一皱。得,又来了。

说来也怪,前几任风水师不是夫妻就是亲友,同时飞升同时撤职。结果这任风水师一个贺玄一个师无渡,尽管接近同时飞升,之前却素未谋面,且全都是心高气傲的主,互看对方不顺眼,因为信徒的事情差点当着神武大帝的面打起来。

师无渡那是谁啊,三毒瘤之一纵横天庭的水横天嘛,掌管财运和水路,来来往往的商队都得从他眼皮子底下过去,富可敌国啊。而贺玄却素来与财运无缘,天天靠着向花城借债度日,身边还有个絮絮叨叨的地师明仪惹人心烦。

贺玄垂下眼睫:“走一步看一步吧,哪天神官干不下去了,我就去鬼市打工还债。”

“喂喂喂我随便开个玩笑你还真放在心上啦?拜托,你好歹是上天庭五师之一,神官要裁员也裁不到你头上。”明仪目瞪口呆。关键是吧,他觉得,贺玄是真能干出这类事的人。

贺玄撂下筷子,淡淡地说:“那是因为还没找到适合的人。”

上天庭可以没有他风师玄,但不能缺了五师。

没有任何一位神灵会成为永恒,无论过去多么辉煌,也难以逃脱被取代的命运。

两人心知肚明。

明仪叹了口气,留下一句轻飘飘的“你且好自为之吧”便起身离开。留下贺玄一个人吃着元宵,虽说他也算是耐得住寂寞,但一锅元宵下来也有些索然无味了。

老人在一旁偷偷打量着他。不知为何,看到贺玄,他莫名觉得有些眼熟,甚至在这中秋之夜,有着类似血缘关系的亲近。很奇怪。

毕竟,他对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手里有着花不完的金叶子,并且热衷于吃霸王餐的人。

贺玄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,很是尴尬地盯着自己面前最后一碗元宵。

此时天已经全黑了,漆黑的小巷中唯有摊上蒙着灰尘的灯笼发出时断时续的光芒,透着一丝诡异。贺玄心中的弦没来由地绷紧,谨慎地四下打量着,并把老人纳入自己的视线范围内。神官的直觉告诉他,有什么东西在靠近。现在正是酉时,又称“逢魔时”,东瀛人所谓的百鬼夜行便发生于此时,而老年人往往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攻击的首要目标。

“咚、咚、咚”,似是为了验证贺玄心中的忧虑,一阵清脆的敲击声顺着青石板路蜿蜒前进。

随着声音的逐渐放大,他心中一紧,把骨鞭从袖口抽出。

影影绰绰瞧见个身形颀长的人影,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袍,长发披肩,似是腿脚不灵便地拄着根竹竿,虽境遇落魄,身上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纯净,让人没来由地愿意相信。

“老伯老伯,还有元宵没,给我来一碗。”那人语调轻快地说。

“青玄来啦?”老人乐呵呵地说,“今天你来得可真不凑巧,一锅元宵都被你身边那位公子包了。”

“没事,给我来碗汤就行。”那人倒也不挑剔。

说罢,他不偏不倚地坐在了贺玄身边。

自打这人出现,贺玄皱着的眉就没松开过。他蓦地起身——

“你身上有鬼气,”贺玄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耳语,“别以为我感受不到。你究竟是谁?”

那人困惑地歪了歪头:“我?我是师青玄啊。”

说这话时,他仰起头,近乎无知者无畏地对上贺玄审视的目光。

装得真像。

贺玄在心里兀自冷笑,手中骨鞭猛地扬起。只要他愿意,下一刻,这充盈着风师法力的长鞭便会在面前人的胸口穿出个血窟窿。

师青玄一直表现得很淡定,也不知是不是被吓的。贺玄有些疑惑地看向他,却恰好对上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眸,心中一痛,长鞭软绵绵地垂了下来。

——他看不见。

细细品来,师青玄足以担得上“眉眼如画”这四个字。他眼窝深陷,有一双多情且勾人的杏眼。眸深如水,借月色余晖倒映满天星辰。并非那种简单的通透晶莹,也并非一味沉沦红尘的昏暗浑浊,而是坠入凡尘扰了尘埃,回首仍是少年心性的空灵,笼罩着一层浓雾般的神秘。

贺玄后来想,也正是因为那如画山水、人情冷暖单单投影在眼眸中,而并未直接印入心田,才有了如今独一无二的师青玄吧。

老人忙着收拾摊子,丝毫没有感受到这边剑拔弩张的氛围,笑眯眯地开口:“青玄在我们这儿可是个大名人,别看他又瘸又瞎,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,是个叫花子,但人缘可真没的说,和谁都能称兄道弟的。而且很热心肠,四邻街坊有什么事他都会去帮忙。说起来,我在京都待了这么多年,还是头一次遇见像他这么标致的人呢,哎,可惜了。”

——少君如璧,本该居于庙堂之上,而非沉沦于世。

看着眼前人喝着清汤寡水也能自得其乐的样子,贺玄没来由地心疼,看了眼自己碗里的几个元宵,平生第一次没有了食欲。

他抬起筷子,神色认真地把碗中元宵夹给了对方。

师青玄虽然看不见,但嗅觉和听觉很是灵敏。感受到筷子碰触碗沿的声音和汤中若有若无的芝麻酱的香甜,当即猜出了个七七八八。

“有劳公子了。”师青玄微微一笑,不失礼节地拱手道。

他这一笑,原本苍白的脸色竟有了些光彩,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鬼气也渐渐淡了。他笑起来很好看,平和而不刻意,如随意泼洒在地的白月光;又如习习晚风中裹挟的桂花酒香,温暖而不疏远,让人感到很舒服。

他穿白色一定很好看。贺玄没来由地想。

性情如风,白衣胜雪。月下一樽酒,一扇一拂尘。

只道是、一蓑烟雨任平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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